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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金魚花火》
by.莉茲

- 夏日祭典。

- 成步堂視角。時間在事件3-2(2018/09/11)之前,2-4(2018/03/20)事件之後的夏天。

- 珍惜眼前人。

 

--

 

  事情都塵埃落定了,一切又恢復了平常的生活。

 

  起初是有點空餘的時間分給始終亮晶晶的廁所、整日嚼食拉麵的真宵、許久無人踩踏過的事務所磁磚,還能把六法全書都翻過個三兩次。後來實在是門可羅雀到太過於清閒了,真宵跟春美甚至擺起了花藝,每天將形形色色的小枝花仔細的包好,放入潔白的花瓶中。

 

  「花卉居然能有這麼多花樣,每一朵都跟玫瑰和百合差不多嘛。」

 

  「成步堂君什麼都不懂啦,虧你還是藝術畢業的!」

 

  「······讀藝術和懂花應該沒有什麼關係吧。」

 

  手指輕彈那朵鮮豔的紅花朵,把昨天取出的向日葵插在它的旁邊,低頭看了一眼律師徽章,忽然意識到夏季就要來臨。

  陽光將盛,抬頭一見都是茂綠的景色。真宵一邊氣嘟嘟地說著「別放回去啦它都要枯萎了」之類,一邊將已經枯黃的葉子剪下。

 

  我開始想著,還有什麼事物能比花朵更短暫呢?


 

  日子是沒有盡頭的,當我在過度空閒的時光之中,拿起電話,次次想撥通電話進去,卻總是聽到一成不變的忙音,我的內心就會一陣空蕩。

  辦公桌抽屜深處,我拉出了那一張紙條,上頭寫著「檢事御劍怜恃選擇死亡」,看著那工整而清晰的字跡,又輕輕撫動了那朵美麗的紅花。

  自那天目送他追尋狩魔檢事而去,我再也沒有見到他,手上也沒有刑事案件,沒有機會和藉口再和他作為對手相見。我似乎又只能恢復平常的生活,被動等待契機。

  但在他宣告選擇死亡後,過了那麼多的時間都沒再能與他好好說話,而且真宵被綁架的那幾天,我對他的態度又是那麼差。我是該道歉的。所以當下,我用包花紙將那朵紅花裹住,看著它正在盛放的模樣,不知它時限多久,會不會某一刻就會失去?

 

  到達檢事院,腆著臉發揮律師本能的嘴東問西說,守衛還是勉為其難的放我進去了。我敲了敲御劍辦公室的門,果然沒人,門把也緊鎖著。身為一個優秀的檢事,肯定一直是公務繁忙又抽不開身吧?沒關係,我理解的,那個總是眉頭緊鎖的傢伙就是一個工作狂,憑我們的交情,一定能等到我們都有空的時候······但,只可惜到時候這朵花就會失去它的芬芳了,真遺憾,本來第一時間就想跟御劍分享這種喜悅的。

  我把花朵遺置在門外的椅子上,這樣御劍回來的時候就會看到,是不是該加一張紙條好讓他知道是我送的呢?我摸遍了身上的每一處,沒有任何紙筆,我陷入了苦惱--早知道就不要這麼魯莽什麼都沒準備了,思索良久,我把一件物品放花朵上面,這雖然有點礙眼,但絕對能讓御劍知道,我一心求見。

 

  滿懷希望,我離開了檢事院。

 

  歸去的路途上,我依舊騎著那架伴我多年的自行車,望著夕陽灑下的暖金,在人群喧鬧中穿梭。魚貫的人們,日復一日上學或下班,彷彿是一個死結的圈,兜不出新意,唯有在一切似乎來不及挽回時,才會有所行動。

  我行駛在平坦的道路上,忽然覺得眼前的馬路都扭曲、排列成了「檢事御劍怜恃選擇死亡」幾個大字--感覺我的腳踏車鏈一定是脫落了,否則我怎麼平白無故聽到了無止境的撕裂聲?那個聲音特別鮮明。我抬頭一看,是紅燈。於是我慌忙掏著口袋,顫抖著按下一串號碼,然後將手機用力摁在我的耳朵上。

 

  「您所撥的號碼目前無法接聽······」

 

  震耳欲聾的車流交錯響起,信號由紅轉綠。看來我是無法赴真宵的約一起去吃拉麵了。彷彿是抽乾了所有感覺,我只記得將電話收回口袋裡,又拿了出來,按了真宵的號碼,請她自己去跟春美吃一頓好的。

  不曉得我失神了多久,一直到有張傳單直接飛到我的臉上;我當下是挺想發脾氣的,但我將它拿下時,看到傳單的紅色背景,明明很俗艷,卻又撲熄了我內心那把火。

 

  對了,上面寫的是「夏日祭典」幾個字。

 

--

 

  寫信成了我的習慣。

  起初我只是一心一意的希望御劍能給我隻字片語的回覆,提及他成為檢事的原因如何,也許我就不會下定決心要幫助他。

  御劍顯而易見和那些瑟瑟發抖、徬徨無助的被告不同,他雖被稱為惡魔,但自信無比,在報紙上的臉容也是絲毫沒有動搖。他需要被幫助,這個想法,本就是我的一廂情願。

 

  畢竟那是十年以上的時光,一個人當然可能變得那麼多。所以一開始的我僅是渴望一個回答,正面且徹底的告訴我,學級裁判上那個御劍已不存、我所跟著相信的信念不過就是回憶的濾鏡;但,御劍不曾回答過我。

  那麼肯定是哪裡出了差錯,於是我日以繼夜地一直寫信,把我所有對法律的感想,以及對他的疑惑都寫在裡頭,久而久之,一有想要對御劍說的話,我都會寫在信上。

 

  我想要一個解答,就像我在法庭上所渴求的真相。然而回報給我的只是一張紙條上的短短一句求死結論。

  若這就是真相,我又為何感到恍神。望著一個字也沒有的信,竟不知如何下手。


 

  「成步堂君!」

 

  聞聲,我回過頭去。真宵帶著平常的表情看我,手裡是又一大束新鮮的花;我不禁想著這是否就是我存款稀薄的原因。

 

  「給,這是百合花。老闆娘懷孕,花店快收掉了,我這是捧他們最後一次場。」

 

  「事務所的瓶子放不下啊,真宵。」

 

  「這還不簡單,成步堂君拿去送給別人就好了嘛!」

 

  「咦?咦?我?」

 

  總是被年輕的小女孩捉弄,這可能也是生活的一環吧。推辭不成下,我慎重地抽出幾朵,吩咐真宵將其中一枝放在千尋所長的墓前,還有立見團長、霧崎醫生、町尾警員,甚至是高日美佳……每一個被害者我都記得,而我猶豫了很久,想起一個名字。

 

  「狩魔豪檢事······」

 

  傳聞他在獄內發病而亡,從此法律界再也沒有人提起這個名字;真宵的表情漸漸沉重了起來。

 

  「這件事情啊,我會去致意的,謝謝成步堂君提醒我。」

 

  「真宵,你······難道說,這些日子的花都是?」

 

  真宵微微一笑。

 

  「我的事情已經跟著皮鞭去了該去的人手裡囉,可是,嗯,成步堂君喔,再這樣擦廁所下去大概要單身到跟法律結婚呢!」

 

  「······咦?什麼意思?」

 

  「早安、早安。」真宵突然學起了一隻鸚鵡。「千萬不要忘記DL6號事件!這枝百合到底該送給誰呢?」

 

  我呼吸一滯,記憶中最讓我倍感傷痛的被害人,想起他在照片上相仿的臉容,至今依然能讓我鼻尖一紅,這大概並非是花粉症的功勞。

 

  「御劍信。」


 

  這確實是一件頗為難堪的事情,也許基於情理,我去探望被害者是無所謂的,可我拿著一枝漂亮的百合,又想起昨天那朵美麗的紅花,總覺得自己居心叵測。

  檢事院的守衛又用那種懷疑的眼神打量我,到這刻我才發現沒有御劍的私人電話號碼到底有多委屈。我居然沒有。在DL6號事件後,他選擇離開日本,電話號碼也成了空號,只有永恆的嘟嘟聲陪伴我的耳朵。

  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疑,我不知道御劍信律師的墳墓在哪,而事到如今非得撥弄生者的傷口不可嗎?

  但如果不表達。我看著這朵百合。不表達的話,就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了。

 

  緩緩地,我行至御劍的辦公室前,因為御劍已經好多天不在裡面了,我開始在整條走廊上來回踱步。他辦公室的樓層太高了,他不會有事嗎?假設有一天那座電梯因為意外,而他又剛好困在裡面呢?

  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,像他這樣看似完美的人,肯定是不會被這些事情牽絆住的,但······

 

  「成步堂,希望你連續兩天蒞臨,不是因為下個禮拜的連環殺人案開庭。」

 

  叮的一聲,電梯門打開。赤紅色的檢事扶著額頭,好像非常頭痛我的存在似的;他緊鎖的眉間有非常清晰的皺紋,眼底的烏青感覺也黑了兩個色號,袖口也有一塊痕跡,看起來應該是未乾的水漬。

 

  「啊,御劍······不是為了那種事情啦。」我下意識搔了自己後腦,尖刺髮型內的一塊平坦之處,試圖冷靜下來。

 

  「你看!這滅火器不是很棒嗎?喔喔!它有著最近一年的檢查標章呢!事務所自從由我接手後,連滅火器都沒錢換呢,嗚嗚······真窮······」我瞎說亂說,一邊講一邊替自己可憐了起來。

 

  「······」御劍雙手抱胸,半瞇起眼,似乎在考慮什麼。「基於多年朋友的立場,我希望你的後腦不曾被滅火器擊中過。」

 

  哎呀哎呀,我瞬時覺得額頭開始冒出冷汗,還不是你突然出現,不然我會這麼狼狽嗎?

 

  「那······昨天的花,你有看到嗎?」

 

  御劍本來嘴邊還有一絲笑意,突然就變得深意起來了,他看著我手裡的百合,眉頭又皺得更深了。

 

  「有。怎麼了?今天是百合?哼,你的品味真是匱乏得單一。」

 

  嗚······超級忙碌的御劍真可怕,嘴巴完全不饒人啊。

 

  「這枝不是給你的,御劍,我想今天應該是機會了。」我重振旗鼓,堅定看向他。「我想要探望你的父親。」

 

  他的內心應該有很多疑問,微微瞪大的灰色瞳眸中,我看見了很多前年的事情;從得知真相的那刻起,我就想這麼做了,以探望御劍信做為這一切陰謀已經結束的儀式。但那時候顧慮的是太多了,覺得應該讓御劍一個人安靜一下,就因為狩魔豪的事情太過衝擊,他往後要如何選擇,我不該干涉他,於是沒有和他一起來探望。

  然而再隔了一年,去年的聖誕節,御劍卻已經選擇死亡;時間太久了,我一度認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,那時候才在日夜悔恨,沒有把該表達的事情表達出來。

  結果他好不容易回來了,我還因為自己的問題對他惡言相向。

 

  「這麼突然?」

 

  「這還沒有你選擇死亡時突然。御劍,拜託,我不想後悔。」

 

  這是非常任性的說法,甚至很傷人,但成效很好,御劍的動搖顯而易見,我就知道自己又得逞了。

  對不起,御劍。


 

  我因此得以搭上他那台紅色的跑車,而深刻的感覺到高速造成的暈眩。私底下的御劍特別少見,更何況這是獨處的時候,我一邊感覺很稀奇,一邊護好手中的百合。

  意外的,御劍信的墳墓離一處監獄並不遠,因此顯得蒼涼而灰濛。

 

  「似乎是父親生前最後一個案子委託人的監獄。」御劍開口補充道。「父親非常關心他,一直放不下。可我在父親死後,認定所有被告,包括他絕非無辜,就沒有再關心······現在早就過了追溯時效了,就算再回頭調查,一切也已經來不及了。」

 

  御劍的表情變得非常悲憤難耐,他的嘴唇和雙肩都在微微顫抖。他接過我遞給他的百合,緩步走上御劍信的墳前,一抬頭,就能望見另一頭小山上的監獄。

  鄰近夏日的風和煦地吹著,我看著遠方的太陽,光線逐漸柔和,是一天要結束的信號了。

 

  「御劍······至少你已經選擇了和你父親同一條路,即使是以不同的身份。」

 

  我走到墳墓面前,DL6事件突然變得立體起來;下葬的是御劍信,前面監獄住著他的最後一個委託人,站在他面前的是他飽盡風霜的兒子。

 

  「謝謝你,成步堂。」

 

  御劍就說了這麼一句話,把花放在墓前。很久的時間裡,我們都沒有再說話。我一直想著這些時間以來,我對於御劍,究竟是什麼。心中的遺憾已經彌補了一個,可是我的內心竟沒有比較舒坦,仍然在隱隱作痛著,甚至是不捨,是什麼呢?

  

  「還有,對不起,沒有了解前後緣由就對你大發脾氣。」

 

  「不,是我更對不起你。我背叛了你對我的信任,我懦弱地逃開了。」

 

  「惡夢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。」

 

  「我知道的!我······」御劍露出有些脆弱的一面,這令我有些手足無措。「我耽誤你太多了,成步堂,你本來不想成為一名律師的。」

 

  「但我不後悔,御劍。因為你,我擁有現在的生活······呃,雖然還是很窮啦,但我是發自內心喜歡這份工作的,真的。」

 

  「······」他又瞇起眼睛來了,但舒緩的面部使他看起來更為傷感。天吶,他難受起來的樣子真讓人難熬,我是多麼想要擁抱他。是的。擁抱,於是我就真的這麼做了。

 

  這是有罪的吧,他又顫抖得更厲害了,卻沒有抗拒我的雙臂。容納他的背脊與肩膀時,我感覺心底的心理作用在慢慢發酵,顯得這一刻特別滿足。

 

  「成步堂。」他說。「案件處理完後,我就要趕赴美國學習了。」

 

  但這一刻又太短暫。是否命運不曾慈悲,我一直追逐著,它就跟著失速離開。我抱緊御劍,試圖別將自己窩囊的一面露出,可這實在太難了。

 

  「御劍,至少,下禮拜的夏日祭典,我想看見你。」

 

  在他來不及反應的時候,我放開了他。即使我是貪戀的。我看見他欲言又止,彷彿也在醞釀什麼,可惜我不會得知。

 

  「你昨天放在花朵上的……」他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物,是藍色信號武士,我們三人的約定之物,也是我昨天順手留在紅花上的。

 

  「當天再還給我吧。」我搖搖頭。

 

  這樣,我們才有一個懸念還能再見。當然我沒有說出,因為那樣實在是,太狼狽了。



 

  在空白的信紙上,我畫出了花朵的模樣,隨即又把它擦掉了。已經連續好幾日,我無法寫出半個字。對於未來的種種只有一片茫然。

  談戀愛的年歲已經過去了。我想起壓在六法全書下的那一段浪漫過往,那時的我傻得可以,卻充滿生命力,現在我卻開始患得患失。

  不知道之於御劍,愛情會是什麼形狀,能比一朵花朵的壽命還短嗎?


 

  很快的,真宵也知道了御劍要去美國的事情;她在忙著約狩魔冥檢事呢,捲著電話線給了我一個同情的眼神。

  春美正在挑選幾件粉色的衣服,她嚷嚷著要跟著去,甚至連矢張那傢伙都要來了。

  這個一如往年的夏天,街上都吹起暖薰的風,撫動大地萬物,與之而來的是日期任性的祭典。

 

  我過了很多天渾渾噩噩的日子,接了幾件民事訴訟,想嘗試所謂的用忙碌淹沒自身,卻還是把夏日祭典的日期用紅筆圈了起來。

  如果他不來,那樣也好,往後人生還有更多殘酷的事物,我與他之間不過是其中一件。

  每當深夜來臨,我就思念起那張稀薄的紙,被我的手反覆磨擦;輕輕嗅著多年以來的堅持,和上面那淡淡的木香。

  突然,我的腦袋就出現了很多畫面。年幼時的我,全世界崩壞的模樣;切開那誤會黑暗,在我眼中閃閃發光的他。不發一語,走向遠方,再消失不見的他。再度相逢時,別過臉說多餘感情的御劍。然後又是離別、再遇、離別、離別……


 

  「成步堂君!」

 

  真宵揮手呼喚我,她牽著春美,說時間差不多可以出發了。

 

  道路上似乎又排出「檢事御劍怜侍……」,但我全然不顧,一腳踩上;那剝裂的細微聲像是在我趾間蠕動。檢事院離此不遠,但我還是心虛,胸前的徽章無法壯膽。我們之間沒有證物,只有曖昧混沌、無法被計入的隻字言語。

  我不敢賭。但卻又奔跑起來,即使有事物在我足下崩塌,失落感無法抵抗襲來的衝動。我有預感,若是趕不上在他去美國前說些什麼,可能就沒有下一次了。

 

  這是一條熱鬧的街,穿過無數小販與燈籠,我抬頭望見他辦公室的窗戶;熙攘聲在耳尖跳動,心臟與喘氣使視線模糊。我又想要再次擁抱他,現在,立刻。

  不需要任何原因和假設,我在人群雜沓中試圖找尋到他,為此我不辭那些艱深的法學與他尖銳的態度與心。

  而在我看見他的時候,他的側臉映著店家燈光的光芒,在夜色中耀眼燦爛。

 

  「成步堂。」他輕輕向我招手,我這才發現他穿了紅色的浴衣。

  我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,只是呆呆的走過去。

  「十點。」帶著略微嘆息的語氣。「最多到十點,班機就要……」

  我瞬間掐住他的下巴,以拇指慢慢撫過他的唇,然後就這樣放開。

  我牽起他的手,緩緩走入人群。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夏日祭典;因為我曾愛過的女孩在夏季之前就離開了我,後來我擁進懷中的人都不再使我世界坍塌、再重建。我忘記我買了什麼吃的,我只想記得他驚慌失措,接受我餵食的樣子,臉上淡淡的紅暈,還有在我手中穩定起伏的脈搏。

 

  「你喜歡吃這個?」、「偶爾也活得像個人吧。」、「別說傻話了。」……御劍真的和我走過了祭典,遠遠也可以看見真宵和春美的身影,我們甚至可以去撈幾隻魚,或逛幾間神社,就像在約會。

 

  「你知道花火幾點放嗎?」

 

  御劍搖搖頭。我們得快一點。計算時間的灰姑娘,要如何真的愛上眼前與她共舞的王子?當她都在害怕失去、都在擔心自己變回原形,又要如何說她能只接受這短暫的擁有?

 

  「老實說,我的內心還有很多真的想講的,但我覺得,那會牽絆你離去的腳步。」

 

  「成步堂……」

 

  「我今天寫了遺書,我想,應該要親手交給你,我總有預感……」

 

  「閉嘴,閉嘴,成步堂,我希望下一次回日本的契機不是你的死訊。」

 

  「如果是呢?」

 

  「要是真的這麼不幸,我為了……嗯……比方說救真宵之類的,沒救成,結果我死了?這感覺不太可能啦,畢竟她應該是不會再被綁架了,吧?哈哈……」

 

  然後御劍就一把把我抱住了,可能是因為這裡是一處人跡罕至的神社。我遙遙望著遠方,這裡是極適合觀看花火的地點,整個夏日祭典的人流也都盡收眼底。時間就凍在這一刻吧,那樣就不會看見沉重的過去與迷霧的未來;御劍就是御劍,我是我,我們這一刻都存在,這樣還不足夠嗎?

 

  「吶,若是真的這樣,到時候就把你的心意對我說吧,好嗎?」我拍拍御劍的肩膀,示意他將我放開。

 

  「我……」

 

  「無論多久,我……我都……」

 

  花火大會開始了。壯闊而璀璨的為夏日祭典點綴,此起彼落的歡呼與驚嘆聲,伴隨炸上天空,五顏六色、在短暫聲音結束之前就綻放完畢的花朵,竟比身旁這個人更為永恆。

 

  我分神看著御劍的側臉,卻發現他也正注視著我,眼神在花火的倒映中一明一滅,流動著似明未明的火光;我忍不住緊盯他灰色的瞳眸,也反射出了此刻熾熱如火的我,那強烈的視線。

 

  夏日即將到來雨季前,我深深吸了一口氣,與他輕輕碰了嘴唇。這可能連吻都不是,僅僅是試探,也是交付的輕點,一觸碰到我就感覺有電流在牽引,我卻不再進行下一步。

  啊,我是多麼珍惜這一刻,以至於我都無法好好享受這一刻。

 

  「御劍,我喜歡你。」

 

  夏日花火燃盡之前,我發現我的言語只能吐露稀薄的形容詞。而他沒有留下結尾,僅是回答一句。

 

  「你得活到聽我回答的時候。」

 

  夏日提早結束之前,我見他轉身離去,空氣中似仍轉動「選擇死亡」的字樣。在我感覺黑得蔓延時,有一道銀色的光芒,切開了我眼前的世界,我低頭看向自己手掌。

 

  「還你。」

 

  是信號武士,紅色的。


 

  夏日再臨之前,我奮力抬頭望去。可那背影已是隨一瞬的絢爛光芒,消失在徒留煙霧瀰漫的夜色中了。


 

-END

 

--

 

作者後話:

金魚花火,金魚與花火,都是很短暫的事物,夏日的浪漫也是如此。

我家的噗神希望我寫這個主題,於是就寫了。2-4到3-1的時期,很少人寫,就想來填空看看了。

總覺得咪醬一直離開,老成好孤單啊……就這樣寫了。

Plur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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